oldmen's blog

告訴妳們一個故事，有點傷感的故事。

送給即將步上紅毯的妳們。


很久以前的那一天，我和他並沒有吵得很兇，

可是，那一天忽然間，我很害怕，我會失去我的婚姻、我的一切。


一大早，他就說，要載我回去他的故鄉；

那一天太陽很大，在車上，就為了他說：

「去去就回來了，帶那麼多衣服幹嘛？」之後，　

我自顧自的說一些諸如「不要，我就是要去渡假！」

「我就是要帶，你管我？！」「誰像你那麼邋蹋？」一類的話；

氣氛被我越弄越僵，那一天，

我還爆了一句連我都覺得莫明其妙的重話：

「如果你那麼不關心我，乾脆我們離婚算了！」


對於婚姻，我有無限的憧憬，我一直相信，我會是最幸福的女人。

婚前婚後，老實說，他也一直都是稱職的情人、先生，

只是，稱職到所謂「沒有情調」的地步。　

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我也都會說些奇怪的話逗他，

希望他能多關心我、安慰我，讓我放縱我的小姐脾氣。


我們邂遘，在爸爸的公司，

他的外型條件不好，整整多我十歲，沒有家人，不慍不火，話不多，

努力工作，就是很可靠的一副樣子，連爸爸都很器重他，

沒多久，我也開始會跟他說我的一些有的沒的，吐一些苦水；

就像大哥哥一樣，那不是愛，更像親情；跟他交談真是一件快樂的事。

時間慢慢過去，爸爸讓他負責研發部門的那一天，大家一起去吃飯，

第一次，他邀我飯後一起散步，送我回家，

路上，我依舊吱吱喳喳的，完全沒有發現他比往常更沉默，

就在那一天，他跟我求婚。


家裡頭沒有人反對，更因為當時我的感情也無所寄託，我，答應了。

婚禮那天，他的親人來得很少，很明顯的，這不是一樁門當戶對的婚姻，

我也才驚覺，我對他的瞭解也僅止於他這個人，甚至還不是全部。


那一天，我知道我說錯話了，他也悶不吭聲；

偷偷喵了他一眼，我發現他的眼眶是溼的。

車子開著開著，我知道那是臺南鄉下濱海的漁村，

麻黃樹和瓦屋稀疏的襯在空曠平坦的鹹水漁塭邊；

車子顛跛的繞了幾個彎，停在一處剛拆除的廢墟前面，

他比剛剛還要嚴肅，下了車，

對悶在車上的我招了招手，要我下車跟他一起，

他說那是他小時候的家，現在，他已經有個很好的家了，

於是，他決定把他拆了　重建；

那瞬間，他眼神流露的哀傷竟然把我整個淹沒了，

緊緊牽著我的手，開始像述說陌生人一般說著他自己的故事；


「小時候，他的爸媽就都過世了，因為，村子裡大部分都是親戚，

就像寄養家庭一樣，他就這裡呆一陣子，那裡呆一陣子的依附他們，

跟同齡的堂兄弟姐妹也就跟一般小孩子一樣，有說有笑，有爭有吵，

不同的是，他有委屈的時候，他會回家，回去空無一人的家，

假裝爸媽還在，跟他說話、擁抱他、安慰他、關心他，

其實，他也知道，這輩子那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有一次，他跟小堂弟去抓潮蟹的時候，

蟹螯竟然夾著小堂弟的手指頭不放，小堂弟嚎啕大哭地跑回家去找他媽媽，

他也很緊張的跟著回去，接下來的那一幕，他記得好清楚，

嬸嬸把蟹螯捌開，幫小堂弟的手指頭敷上紅藥水，

然後從抽屜拿出一片小小的，很神奇的ＯＫ繃，

邊哄著他不哭不哭邊小心翼翼的幫他貼上....」


我沒有讓他說完接下來的故事，

微風帶著鹹鹹的的味道，在夕陽下的廢墟當中，

我彷彿看見一個小小的身影，他渴望的關心，

就凝聚在那麼小小的一片ＯＫ繃裏。

他是我的男人。

我眼淚盈眶。